如果你是在大电视上看( kàn)的高清版,你会发现电影( yǐng)《神圣之路》中有两次画质( zhì)切换,分别发生在开头和( hé)结尾。第一次是从DVD画质切( qiè)换成高清画质,第二次又( yòu)从高清画质切回DVD画质。
创( chuàng)作者通过这两次画质切( qiè)换,将影片划分成车内和( hé)车外两个世界。车内是精( jīng)致、形而上的精神世界,两( liǎng)位主人公在这里探讨中( zhōng)产阶级的烦恼和父母的( de)责任,而车外是粗糙模糊( hú)的现实生活,只有残酷、混( hùn)乱和一地鸡毛的结局。
电( diàn)影一开始清晰度较低,画( huà)面充满胶片颗粒感,很像( xiàng)当年的DVD,我甚至怀疑自己( jǐ)找错了资源。当我换了一( yī)个个头较大的资源后,发( fā)现开场画质依然是DVD级,这( zhè)才确定是导演有意为之( zhī)。
紧接着,夫妇俩得知女儿( ér)驾车外出撞了人,急急忙( máng)忙上车出发,去处理这件( jiàn)事。就在夫妇俩坐上车的( de)一瞬间,镜头前推,进入汽( qì)车内部,影片的画质瞬间( jiān)从模糊的DVD画质变成高清( qīng)画质。
随后就是大家看到( dào)的情节。
夫妇俩一路上和( hé)女儿通话,商量对策,想了( le)很多办法,也借机说出了( le)长久以来家人之间存在( zài)的芥蒂。
其中包括,母亲劝( quàn)怀孕的女儿不要生孩子( zi),因为母亲内心其实后悔( huǐ)生了孩子。
母亲的事业也( yě)不顺利,曾因工作失误害( hài)死了一个病人。
而父亲作( zuò)为一个男人,对家庭缺乏( fá)掌控感,当他发现自己管( guǎn)不了女儿,开始大喊大叫( jiào)地发泄怒火。
同时,父亲和( hé)母亲在处理车祸的方法( fǎ)上也存在分歧。母亲曾认( rèn)为女儿不能逃避这件事( shì),应该承担责任,否则未来( lái)的人生会活在痛苦中。而( ér)父亲更为实际,想通过欺( qī)骗手段帮女儿脱罪,甚至( zhì)愿意替女儿顶罪。
夫妇俩( liǎ)讨论的都是中产阶级的( de)“老大难”问题,可以概括为( wèi):要不要生孩子、怎么教养( yǎng)孩子、女人如何维持事业( yè),男人如何树立父亲的权( quán)威、如何利用知识钻法律( lǜ)空子等。
这些问题固然惹( rě)人烦恼,但残酷程度不及( jí)现实的百分之一。
当夫妇( fù)俩到达现场,正在报警时( shí),却发现女儿早已死去,只( zhǐ)不过当地存在超自然现( xiàn)象,夫妇俩才能和死去的( de)女儿通话。
电影没有明确( què)交代事件的来龙去脉,但( dàn)通过各种线索可以推理( lǐ)出,女儿撞车后死去,灵魂( hún)出窍,看见的“被撞死的女( nǚ)孩”就是她自己,但因为死( sǐ)者面目模糊,一开始没有( yǒu)认出,后来认出来,却误以( yǐ)为是“她变成了我的脸”。
而( ér)树林里出现的神秘男女( nǚ),可能是当地的神灵或“地( dì)狱使者”,他们认为夫妇俩( liǎ)没有担当,教女儿逃避责( zé)任,所以要带走女儿的灵( líng)魂,并向夫妇俩声明“我们( men)现在是她(女儿)的父母”,最( zuì)终,夫妇俩没能救活女儿( ér),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了代( dài)价。
木已成舟后,影片迎来( lái)第二次画质切换,镜头从( cóng)夫妇俩的车内向后退,一( yī)直退到车外,画质一瞬间( jiān)又变成了dvd画质,随后便是( shì)警察勘察现场,夫妇俩失( shī)魂落魄地坐在一旁。
两次( cì)画质切换,可以看成是主( zhǔ)人公进入和离开神圣之( zhī)路“磁场”的信号,区分现实( shí)和幻想世界,也可以看成( chéng)创作者借此表达对中产( chǎn)阶级的讽刺。
创作者认为( wèi),中产阶级很傲慢虚伪,总( zǒng)是沉浸在自己的那套叙( xù)事里,不肯抬头看看现实( shí)。
当他们进入汽车,那套中( zhōng)产阶级叙事的开关打开( kāi)了,他们开始谈论孩子的( de)教育、职业的迷茫、心灵的( de)困顿。他们想出的办法,看( kàn)似精明,其实在给孩子挖( wā)坑。比如母亲一上来就教( jiào)女儿给死者做心肺复苏( sū),多少有点炫耀自己专业( yè)的意思,后来才得知女儿( ér)根本没叫救护车,那么做( zuò)心肺复苏就是毫无意义( yì)的。
还有,夫妇俩一开始就( jiù)应该报警,警察越早赶到( dào),女儿生还的可能性越大( dà),但夫妇俩却担心报警会( huì)“毁了女儿前程”,迟迟不报( bào)警,结果耽误了就女儿的( de)时机。
还有电话中出现神( shén)秘夫妇时,夫妇俩却要求( qiú)神秘夫妇远离自己的女( nǚ)儿,以至于神秘夫妇都疑( yí)问:你要把自己女儿单独( dú)丢在荒山野岭?这也是神( shén)秘夫妇认为夫妇俩无法( fǎ)胜任父母职责的原因之( zhī)一。
此外,电影开场是凌乱( luàn)的餐桌和没吃完的饭菜( cài),说明刚刚经历了激烈的( de)争吵,结合后面的剧情可( kě)以得知,父母不同意女儿( ér)和现任男友交往,女儿一( yī)气之下离家出走。
总之,自( zì)以为在帮助孩子,其实是( shì)把孩子推向深渊。最终,神( shén)秘夫妇带走了女儿,只留( liú)下落魄的夫妇俩,电影瞬( shùn)间变回DVD画质,寓意着回归( guī)粗鄙却真实的现实。
这种( zhǒng)对中产阶级傲慢的讽刺( cì),本质上是对现代性的讽( fěng)刺。现代人在经历人性解( jiě)放后,不再被宗教束缚,却( què)变得愈发傲慢,以为自己( jǐ)可以通过精心计算,绕过( guò)一切规则,实现利益的最( zuì)大化,但在神圣之路,没有( yǒu)谁的计谋能逃过神灵的( de)眼睛,所以最终,他们为自( zì)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。
所( suǒ)以,当我们高谈阔论未来( lái)规划时,请留意周围环境( jìng)有没有变成4K分辨率。